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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我想我是好不了了。』

正在說這句話的當下我突然感覺胃口大開,把剛吃畢的炭烤半雞和辣冷麵推到一旁,又向服務生要了一盤牛舌炒飯。
我從冰塊融盡的水杯裡喝了兩口水清清口腔,現在真的想好好大吃特吃,各種味道都想嚐。

seven不發一語,用塑料叉子專注挑弄著盤子裡剩下的裝飾菜葉,偶爾才抬頭看我食慾旺盛的表演。

我卻不打算停止說話,食慾一開說話的慾望自然而然也跟著打開了。

『算算從開始到現在大約有十五個月,如果是我家裡的罐頭食品的話十五個月已經過保存期限了吧,』話說到一半卻莫名其妙想起金城武的鳳梨罐頭,為什麼呢,我當初在看重慶森林的時候還無法理解電影裡面的情緒,那情緒在現下卻正好適合。

『一旦超過保存期限還無法消失,它就會永遠留下。』要是像這盤新鮮誘人的牛舌,不消五分鐘就會被我吃掉下肚,永遠無法置放過期。會放到過期的東西基本上都是因為對之有種難以言喻的情感,捨不得打開拆封,捨不得靠近觸摸,捨不得吃掉,捨不得丟棄。

『所以,我想我好不了了。』我重複一遍,把最後一口炒飯吞下,然後再叫一塊巧克力蛋糕做為甜點,加上一杯低卡咖啡。

巧克力蛋糕來的時候盤子上搭配兩團鮮奶油,seven趁隙挖了一大匙,卻每一口只舔一點點那樣不經意地吃,若有所思。

『一開始本來以為會是暫時的,你知道我常常有不切實際的隨想傾向,通常過幾天就會煙消雲散。但這件事時間越久越慢慢爬上我的皮膚,或許在這過程中進入了心也不一定。我開始產生夢境,片斷片斷由夢境進入潛意識,又從潛意識回饋給夢境,相息循環直到有一天,在現實裡醒來竟然變成對那些夢境的背叛。

『在現實裡背叛夢境,在夢境又裡背叛現實,潛意識與意識互相不受控制,胡亂衍長為日以繼夜的罪惡感。』巧克力蛋糕被我吃成一個奇怪的錐形。

好飽,可是想吃的慾望似乎又更加強烈。桌上已經一片杯盤狼藉,總不成把坐在對面的seven也給吃了吧,我稍微定神,試圖壓抑吃慾。

『其實有好幾次我以為我好了,但...』

「你的根基,」seven突然開口打斷我,我嚇一跳,但總算是稍微停止了進食的動作。
「你的根基是自我所創造,絲毫不踏實,完全沒有客觀成份。你的一切都是建築在這個徹底的我,你跟外界毫無交流,這一付皮囊...」他手拿叉子在我面前劃兩劃,「...自給自足地是一個悲哀的封閉生態系統。所有的情境都是出自你的想像,再由你主導,沒有出口更沒有進口,所以你跟本就能精準掌控你的情緒走向。你知道當你說出口說你好不了,你就真的好不了了。

「你說太陽必然是你的神,海洋是你的母親,你說你時時刻刻無不在想要反樸歸真,尋找得以仰賴的根基。但實情是你始終找不到,在屢次失望下絕望,只好自己創造各種根本之後,假裝是你尋得的,那些根本就成為你編織劇本的理由,

「你需要一個我,把我取名為七,因為你需要一個對象來解釋你的所作所為;你不會好,因為你希望你永遠是壞的,以便滿足你的悲劇慾望;你無法放下,因為慾望就是你的根基。」

 

一口氣講那麼多不會口渴嗎?我看著seven動不停的嘴巴,突然有一股想把他抱住的衝動。

 

『你想不想吃鳳梨?』我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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